第十章
09
这些事情，都是后来李承煜的人转述给我听的了。
生命只剩下一个月，李承煜为我安排了一处僻静院落，日夜照看着我。
我反倒悠闲，日日莳花弄草，看些天南地北的小说话本。
虽然毒素发作的时候，我依旧会痛到晕厥。
但好在，李承煜总会及时出现抱住我，再守着我悠悠转醒。
这辈子，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过这样惬意的时光。
或许也有过吧？
那是我年幼时父母还未过世的时候，或者......
是刚和李承泽相知相识，情窦初开的岁月。
后来不过是镜花水月，兰因絮果罢了。
“沈姑娘听说了吗？”
小侍女摆弄着花瓶，眼睛亮晶晶的：“宫里现在可热闹了。”
我捻着花瓣的手微微一顿。
“现在各宫娘娘都在议论呢。说云贵妃，不对，现在是姜庶人了，说她手腕上那道换血的疤居然是拿朱砂画的！"
我轻笑一声，看着花瓣从指间飘落。
“还有更离奇的。”小侍女凑近了些，边熬药，边和我讲述宫中发生的种种。
“宫里人都可怜沈姑娘呢，又后悔又心疼的，只觉得当初实在是薄待了沈姑娘你。”
“沈姑娘从不仗势凌人，对奴婢也和颜悦色，和姜云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根本不一样。”
“还有，皇上把椒房殿的帐子都换了，说那东西晦气呢。”
她递给我一碗止痛的药。
我摇摇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苦，苦得舌尖发麻，却比不上当年跪在雪地里求药时的万分之一。
李承泽无论做什么，其实都与我无关了。
傍晚下起了细雨，我靠在窗边听雨打梨花。
李承煜撑着伞从外面回来，大氅下露出一角公文。
他抖落伞上的水珠：
“宫里现在都在传，说皇上找你不到，日夜发疯，总在你寝宫外站着。”
“对了。”
李承煜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你宫里那个老嬷嬷托人送来的。”
信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说冷宫的海棠今年开得特别好。
自从知道我是在冷宫失踪的，小宫女太监们便爱去那里了。
说好人去过的地方，也定是好地界。
流言真是来了快，去了也快啊。
“咳咳，”我腿脚发软，忽地又开始大片大片的呕血。
李承煜把我裹在棉被里温柔地哄我，看我疼得死去活来，恨不得代我受过。
“什么时候动手，”我闭上眼睛，轻声问他。
李承煜浑身一僵，或许是想到我和李承泽再度见面的场景，心中有些不安。
但他还是说了：
“就在明晚。”